“父皇……”梁澄让本身收回一声颤音，“实在，佛祖说儿臣命格独特，若能削发，不但一世安稳，还能护佑社稷，如果……如果持续做这大齐储君，不但来日死灾害逃，大齐也会遭到天罚，京畿向来未曾冬旱，此次无雪，便是警示……”
“儿臣不敢！”梁澄重重磕下，额头毫无反对地撞到坚固的青石板上，收回一道沉闷的响声。
梁澄说完又是一个叩首，久久未曾起家。
“不敢？”明元帝终究回身，高高地俯视着脚下的梁澄，见他已经披上一身缁衣，眼里肝火更胜，“连先斩后奏都做得出来，你有何不敢！社君削发，兹事体大，你竟敢欺瞒于朕！”
很久，明元帝轻叹一声，一副慈父模样，掺起梁澄，伸手抚向梁澄的额头，语气三分指责，七用心疼，道：“如何如此不疼惜本身，朕也是一时气急，你这孩子，难堪你了。”
明元帝见梁澄低头不语，觉得这孩子委曲了，便叹道：“当年你周岁之时，无渡禅师曾言，你此生有一命劫，唯入佛门可破，看来并非虚言，你手上这枚血舍方便是无渡禅师所赠。”
殿下如何会欢乐轻松呢，定是在宽宥他，安喜平顿时眼眶一红，哑声道：“殿下……”
“不，三今后，全部京畿必将银装素裹，到时……”梁澄刮了下安喜平的鼻梁，“我们就去打雪仗，我还向来没玩过。”
夏季的入夜得快，才过酉时初刻，夜色就已浓稠。
“儿臣不孝。”
明元帝眼里闪过推断，目光沉沉，凝睇着梁澄顺直的脊背，目光触及梁澄手腕上的血舍利，俄然忆起当年无渡禅师所言，不想竟是一语成谶……
大齐历任天子皆仪表瑰杰，身形魁伟，但是明元帝倒是一副阴柔面孔，清润高雅，和赵太后像了几分，别的几分却不知像谁。
西风吼怒，穿堂而过，卷起落叶无数，飞甍檐角下挂着的惊鸟铃在烈风中，被吹得铃铃作响，愈发显得此处天井空旷寥寂。
其他皇子，或凭借一方，或中立张望，多年来一向明争暗斗，波谲云诡。
明元帝心头对劲，又体贴了两句，便趁夜拜别，梁澄站在院门口恭送圣驾，直至明元帝身影消逝，仍旧立在门口，一双眼眸似烟波浩渺，幽幽地望着远处。
“……”安喜平眼泪汪汪，“嗯！殿下！”
不知过了多久，身上被披上一件银丝缘边缎面兔绒罩衫，安喜平的声音从后传来，“殿下，风冷露重，还是回屋罢。”
梁澄呵出一口白雾，笑：“真的很欢乐。”
梁澄抚上手腕，道：“统统皆是命数，与人无尤，儿臣亦……亦心甘甘心。”
“儿臣身故，不敷挂齿，若扳连江山社稷，天下百姓，倒是儿臣万死不敷以消，望父皇宽恕儿臣不报之罪。”
“殿下……”安喜平游移道：“如果没下雪……那如何办？”
明元帝早已过不惑之年，却因为修炼菩提心经的原因，看来与三十无异，两鬓乌黑，面皮红润，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。
这两日东都街头巷尾，茶社酒坊，无不在议论太子为了天下百姓，在佛祖面前，发誓削发，平常百姓不懂此中牵涉，他们只晓得，太子为了百姓，放弃似锦繁华，权势职位，当真是一心为民，可谓德厚侔六合，利泽施四海。
梁澄不慌不忙起家，让小沙弥退下，安喜平跟在他身后，两人来到正堂，就见明元帝负手立于庭内，四周一人也无，梁澄脚步一顿，举手表示安喜平退下，这才低眉敛目，走到明元帝身后三步远处停下，撩起前襟，重重跪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