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贯安闲的沈逾白,本日脚步乱了方寸。
沈逾白应道:“恰是如此,且这还是好年景,若赶上灾年,连这些粮食都收不上来。为了储粮熬过灾年,农户们是不能吃饱的。”
官员们一年的俸禄才多少,这些多余的银子除了贪墨,还能从何而来。
“经学伦理,治国之道,自有其他才学横溢之先生为殿下讲授,臣便与殿下讲讲民生。”
天元帝的兄长极多,就连天元帝本身都从未想过皇位会落在他身上,只想放心做个闲散王爷,对太子更是放纵,只学些发蒙便是了。
等再来东宫时,他就带了一块蛋糕过来。
太子神情非常难堪:“沈先生教诲得是,只是孤平常学业沉重,并无余暇如本日般走出来。”
沈逾白自是不会让太子绝望:“太子并未见过秋收,竟能作出如此符合的画作,实在可贵!”
这等别致的事从未有人与太子讲过,太子便如听故事般,非常入迷。
沈逾白并未避开此话,而是直白和太子会商上了。
可惜因太子错过了才学堆集,天元帝和各位先生都拘着他学,竟没让太子参与朝政,实在本末倒置。
太子并非要当老学究,他要做的是管理国度。
“太子身居高位,百官在太子面前自是都抢着表忠心,太子殿下又如何知谁是忠谁是奸?”
见他那期盼的眼神,沈逾白劈面将画翻开。
太子双眼是藏不住的欣喜:“在外写字背书很有不便,会不会影响沈先生讲课?”
“臣入朝光阴尚短,也并不甚精通,只讲些故乡之事,处所之事。”
沈逾白的话倒是让太子松了口气,转眼又猎奇起来。
自成了太子,这画笔就再未提起来。
可惜沈六元还兼任兵部左侍郎,实在繁忙,十天只要一天可来给他讲课。
太子爬起来,让人掌灯,熬了一夜画了幅秋收图。
许是表情极好,这幅丹青得极好。
沈逾白以为太子作为储君,最该学的不是才学,该学的是治国之策,是民生痛苦。
若说与沈逾白相处时最欢畅,太子最怕的就是与天元帝一同用饭。
太子一听就极其严峻:“孤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,怕一时半会学不会。”
于太子而言,百姓多是文卷上的一串数字,或书中的一行字,本日听沈逾白所讲,太子方才认识到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,与他一样需用饭喝水的人。
当即让人将颜料包好赐给沈逾白。
“恰是。”
十天内,他就能有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出门晒晒太阳吹吹风,再听些官方故事,故乡小趣。
等太子静坐半晌,沈逾白又带着他在园子里走了会儿,讲了村里人一些趣事。
是以,太子每日只能睡两个时候,虽才二十有三,倒是满脸疲态。
耐久待在屋子里,不时候刻被打压,太子更加木讷。
在贰心中,天元帝是明君,大越在其管理下日渐繁华,国库充盈,百姓安居乐业。
沈逾白讲课时,发觉一贯高兴的太子心不在焉,扣问之下方才晓得。
能任太子讲师者,各个都是极有才学之人,从小莫不是被捧着的神童。
“殿下可知,年前官员们一共给国库捐了多少银子?”
太子的震惊可见一斑。
沈逾白以沈族一名族人家中的地步为例,将一家每年如何种地,收成如何,又要交多少税粮,最后一人每日的口粮为多少。
凡是他能见到的官,个个都是为大越江山鞠躬尽瘁的忠臣。
实在太子并非一无是处。
若朝中果然都是如此忠臣,败北又从何而来?百姓为何连饭都吃不饱?
太子便更欢畅了些,只道;“沈先生讲那些事时,孤仿若置身此中,前几日就将心中所想画了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