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!”世人皆抚掌喝采。
“这几句话,表白参拜弇山园的高官权贵不断如缕,而大表叔是腻烦与那些个高官打交道的。”梁辰鱼接言道,他一指何良浚,“元朗,你又念叨宦海上的事,犯规!”梁辰鱼站起家,问王世贞,“大表叔,该不该罚元朗三盅?”
欲客齿颊生莲花。
“不成!”屠隆道,“吾师正在守制,安得如此?”
纤弯玉窄于红靴。
此言一出,举座皆惊。因为王世贞的父亲王忬,在任蓟辽总督时因滦河之敗而被杀,张献翼口无遮拦,令王世贞颇是难堪。
何良浚一笑,连饮六盅,摇摇摆晃站起家,从袖中取出一只红绣鞋,摆到桌上,大声道,“来,满上!”
屠隆在青浦任知县两年,耳闻目睹徐阶家属的残暴,也深知松江百姓对徐家悔恨非常,遂感慨道:“徐老为人,奸过曹操!然曹盗大利,受奸雄名;徐盗大利,却还欲博贤相名!”言毕,点头不已。
“海瑞委实不识时务,好为不近情面之事。”屠隆似要补过,忙道,又故作奥秘地说,“阅邸报,知朱大器已升刑部侍郎,新巡抚当已首途到差。他来了,或许局面又分歧。”
“新抚台到任,必来此拜见元美先生,我敢打赌!”何良浚一抹嘴角说。
“怕甚!”倒是王世贞利落,“每人吃她一绣鞋!”
“诗出大表叔,必不胫而走!”梁辰鱼笑道,“一则文坛嘉话,就此出世矣!”他向屠隆挤了挤眼睛,微微抬了抬下颌。
屠隆会心,对王世贞嘻嘻一笑,道:“先生,我辈吃醉了,这就分头安息去。”
“呵呵,吾不肯也!”王世贞笑言,“诸位看过我写的《弇山园记》了吧?此中有这么一段,”说着,王世贞点头晃脑诵道,“守相达官,干旄过从,势不成郄,摄衣冠而从之。呵殿之声,风景为杀。性畏烹宰,盘筵饾饤,竟夕不休。此吾居园之苦也!”
王世贞佯装没有听到,叮咛酒菜服侍。
“元朗,”莫是龙叫着何良浚的字说,“你说高拱有魄力勇于力排众议,我看一定!”
“何难?!”王世贞以手击案,“吃完酒,必有诗!”
“好啦!”梁辰鱼大声道,“宦海上的事,与我辈何干?有酒有肉有美色,潇萧洒洒度光阴,管他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做巡抚!”
“诸位都传闻了吧?”屠隆甫入坐便道,“朝廷正为要不要承诺北虏的封贡互市之请争辩不休嘞!”
莫是龙道:“海瑞抚江南,一意廓清,大刀阔斧,刚有眉目,就被徐阶暗害;照理高拱是受了徐阶欺负的,复相后却不敢留海瑞,他的魄力安在?委来一个朱大器,虽未尽反海瑞之政,却也不敢像海瑞那样对待徐阶,一味和稀泥罢了,如此,我江南有望矣!”
世人也齐声拥戴。
“元朗,若弟吃了酒,你哪天把王赛玉带来,与我辈同乐,何如?”屠隆笑问。
“说曹操曹操到,我辈可不肯见他!”屠隆一撇嘴,大步追梁辰鱼而去。
这天,王世贞的入门弟子、青浦知县屠隆,携松江名流何良浚、莫是龙前来拜见,与吴中名流梁辰鱼、张献翼等聚到了一起。王世贞在弇山堂大厅设席接待。
自言长干娇小娃,
王世贞笑而不语。世人正要一哄而散,外甥曹颜远急仓促走了出去,似有事要禀报,王世贞一摆手,叫着屠隆的字说:“长卿,你官职在身,不成像伯龙他们那般任诞。”说罢,方转脸问曹颜远,“何事?”
“此话怎讲?”何良浚问。
“是谁来?”何良浚问。
“罚酒倒也没说的,”何良浚笑道,“我吃六盅,再向在坐诸公敬酒,诸公事必一饮而尽,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