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阁老,你不是在大力裁汰冗员吗?连太病院按摩科都裁了,如何俄然又加员额?”刑科给事中舒化嘲弄道。
“叔大刚才言大同尤其紧急,我深有同感。大同直当俺答一面,且比年遭虏患,当为防务之重。”高拱调子果断地说。他目视火线,幽远而通俗,“以往,在朝者所谓防务,实则惟以保京师和皇陵无虞为要,宣大总督驻节怀来。以保京、陵。此一防务方略,底线太低!我意,宣大总督驻地要西移,移到阳和去。以此向中外宣示,国朝防务底线,是确保北边安然,而不是仅仅着眼于京师、皇陵!”
“皇上,臣观兵部侍郎与他部一样,也设二员。近年既称边关多事,而官则如旧,乃至于巡阅边事,要临时抽调他官,或遇边方总督员缺,也常常临时以他官调任。补于东又缺于西,且道途悠远,动经岁时不得履任,门庭告急之事,无报酬御。臣愚,诚中夜以思,宜于兵部添设侍郎二员,或在部协理部务,或巡阅边务,或遇边方总督员缺,即敏捷以一人往,可朝发夕至。因其出入中外,经历既深,凡兵事与边关险隘、虏情缓急、将领贤否、士马强弱,皆巳晓畅谙熟,方略素定,遇有尚书员缺,即以其资深者补之。”
张居正道:“恰是。俺答与虏庭驻牧丰州滩,他的六个儿子,宗子黄台吉在宣府边外,离边三百里;其他各子别离于大同阳和、得胜堡、杀胡堡、山西偏关、陕西河州等边外二三百里处驻牧。老酋俺答早已是国朝最大祸害!”
百官在“嗡嗡”声中散去,刑科给事中舒化义愤填膺地说:“他一上来就事情祖制,我要上本!”
两人旁若无人,大步走向文渊阁。进得高拱的朝房,书案上铺着一张《北边关隘图》。高拱走上前去,点着图右角道:“蓟镇目下有谭纶、戚继光,且修墙筑障,甚为坚毅。对蓟镇,似不必过忧。”他手指向左挪动,“宣大则不然。虏酋唯俺答为雄,其分住宣府境外,把都、辛爱等五部,皆亲枝后辈,一有煽动,即为门庭燃眉之灾。”
高拱手指持续向左挪动,说:“延绥、甘肃、宁夏三镇首要防备俺答之弟吉囊及三子,但是吉囊各部散处河西僻隅,与俺答诸部不成同语。故今之制驭诸虏,要在俺答一酋罢了。”
“有事他自会到朝房找我。”高拱自大地说,一摆脑袋,“走!”
“陈其学老成慎重,只知袭故套,不敢越雷池一步,合适存翁的胃口。”张居正苦笑说。隆庆二年因石州沦陷,宣大总督王之诰回籍听勘,徐阶发起起用陈其学接任。
“蓟辽总督谭纶、宣大总督王崇古,”高拱对劲地说着,“北边两要地,督抚得人,三边总督,就照叔大说的,用王之诰!”
皇上坐直身子,款款道:“兵事至重,人才可贵,必博求预蓄,乃可济用。高先生处画周悉,具见为国忠猷,都依拟行!”说完,做起家状,鸿胪寺赞礼官一看,忙高唱一声:“散朝——”
吏科给事中戴凤翔大步出列,道:“启禀陛下:祖宗成宪,巡抚或以布政使升迁,或以京堂外放,兵备道还要升按察使、布政使方可升巡抚,高阁老所言,与祖制分歧。”
张居正道:“兵部侍郎缺员,居正觉得,谷中虚可任之,不知玄翁觉得如何?”
高拱没有接他的话,仿佛还在策画着:“兵部郎中张学颜,去辽东做兵备道,觉得督抚后备。往者总把那些得志之人贬到边地,边务以是不振!有才调又自知有出息者,到了边地,天然非常用心,边务焉能不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