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圣将门内传书,转述太妃并王妃:“神女言,为幼徒开蒙,不便远行。若夫君泛舟江左,自当来见。”

“喏。”田圣领命自去不提。

“阿父所言‘一呼百应’,但是汝南袁氏。”程中大夫已想通统统。汝南袁氏,四世三公。便是族中后辈,如袁绍、袁术,袁遗,时下亦身居高位。

殿内只剩太妃并王妃二人。

吐气压惊。程中大夫,重又缠紧锦囊。待稍稍平复,才知后怕:“此物大不祥。若为人知,女儿满门,必死于非命也。”

洛阳,长信宫门前,上东门御道。

“阿父何意?”程中大夫忙问。

“母亲心忧巫山女神,如西王母派上元夫人那般,名为治病,暗行不端。”长姐言道。

蓟都城,王城。

“尔等先行退下。”程璜竟屏退摆布,足见事大。便是日夜奉侍床前的二义女,亦被勒令出室。

“老父光阴无多,何必言诈?”程璜又道:“铁证便在塌下密匣。女儿且取来自观。”

太妃遂言道:“且复书神女。言,待诸事适合,当择日南下。且备一份厚礼,随书奉上。”厚礼岂能用飞鸽。必遣使者,星夜南下。太妃此举,亦是缓兵之计也。

为辅少帝,窦太皇暂居云台殿,多数不回。长信宫内,唯剩诸母(窦太皇母)安居。平时亦不问世事。由长信太仆程璜,掌宫中事件。长信少府王斌,掌涉外事件。由长信卫尉邹靖,卖力宫廷守备。长信三卿,各有出处。

王妃重重言道:“小弟应运而生,吉人天相。自不会有失。”

若将何董二戚,临时比作楚汉相争。窦太皇,便是楚义帝。乃名义之君。因无好处纠葛,故各方皆心平气和,以礼相待。少帝嫡祖母,大汉如假包换,太皇太后。自也无人敢等闲违逆。恐留人话柄,授人以柄。

“此乃我儿进身之阶也。”程璜沉声一笑,洋洋得意:“董重、何苗,无能之辈。天下,安能为其所得。”

“我亦如此想。”

“但是要小弟亲赴云梦大泽。”长姐问道。

少顷,忽听太妃言道:“少时,三墩自门前五丈桑上跌落,亦长睡不醒。当时,口中梦话,亦如眼下这般。”

太妃言下之意,蓟王病情向好。假以光阴,必能复苏。若此时涉险前去江左。万一巫山神女亦如上元夫人那般,心胸叵测。亦或是施术不当,弄巧成拙,揠苗滋长。再伤及灵台,乃至万劫不复,悔之晚矣。

程璜悄悄点头:“蓟王忠义分身,恪守臣节。从未有僭越之举。只需我儿手握此物,据理力图。猜想,饶是蓟王,亦不敢越雷池一步。”

“蓟王若醒,又当如何?”程中大夫再问。

程中大夫堕泪下拜:“阿父大恩,无觉得报。”

“阿父?”与二位姐妹,六目相对。程中大夫心中一沉,这便轻声唤道。

步入偏殿,长信宫署。风尘仆仆,一起兼程。程中大夫,终与老父相见。

太妃难掩忧色:“所患,非平常水贼,乃巫山女神也。”

待将老父亲信之言,字字入耳。饶是程中大夫,亦惊惧莫名:“阿父此言,当真!”

“我儿速起。一家人,何必如此见外......”榻上程璜,渐无声气。

“尚未得封。”程中大夫,并不在乎。

“老父,后继有人,何其幸也。”言及此处,程璜忽问:“合肥侯可有封赏?”

“我儿,来也。”程璜闻声睁眼。目光慈炯,暗淡无神。

“阿父何故至此。”程中大夫止泪发问。

“合肥侯夫人,乃出汝南袁氏。老父故后,我儿恐难与之争。然我大汉,终归‘母凭子贵’。”似忆起要紧事,程璜眼中忽起神采:“老父,当再护我儿一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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