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宫黄门署。

“延熹二年秋,霖雨逾月。是时梁冀新诛,而徐璜、左悺等五侯擅贵于其处。又起显阳苑于城西,人徒冻饿,不得其命者甚众(注①)。”

“鲍鸿又当如何?”宋典诘问。

“子远又可知,王芬谋逆前,亦曾暗中联络孟德。”袁绍又问。

“鲍鸿贪财善战。因侵盗军资,赃过千万。时被侍御史兼西园典军校尉刘岱劾奏,本当下狱死。求我向先帝进言,得免脱身。”赵忠笑道:“愿为我等所用。”

袁绍亦看不出马脚:“如此,当可心安。你我同事于大将军麾下。若阴怀不轨,埋没谋逆之心,我等俱危矣。”

“过后又当如何?”毕岚再三诘问。

“然也。”张让字字见血:“何苗本姓朱,与何进异父异母。并非血亲。且素与兄同心。由他劾奏,无人起疑。”

许攸接过一看,恰是曹操《与王芬书》。或称《拒王芬辞(注②)》。这便不动声色:“传闻,先帝已将王芬来往手札,付之一炬。且此书,亦非孟德笔迹。莫非捏造?”

登顶阁,俯瞰苑中美景。袁绍笑道:“前有先贤,凿壁偷光。今有子远,登高借景。二相照应,何其妙哉。”

“涓滴未减。”大将军照实以告。

“本来如此!”世人大喜。

“好。”何后言道:“王母降为弥月之喜。园内仙气耐久不散。可将舞阳君及家中长幼,迁来小住。”

何进会其意:“喏。”

酒尚未温,许攸平揖相问:“本初请直言。”

“为王芬创《灵帝河间旧庐碑》之鄚县张超!”电光石火,许攸已想通统统。

“子远留步。”刚出正堂,袁绍便唤道。

“请。”许攸伸手相邀,二人同入长史精舍。

“太皇诏命在此。”封谞取敕令在手。

“本初何意?”许攸闻声转头。

“弓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”何进心中大石落地。又怕触怒太后,遂欣喜道:“五今后,当见分晓。”

“妙在一个‘借’字。”袁绍意味深长。

“何进杀蹇硕,乃为控西园卫。”环顾世人,赵忠告道:“然先帝立西园八校时,我辈皆曾认领一校。我已暗中联络西园左校夏牟,助军右校冯芳,助军左校赵融,下军校尉兼(北军)屯骑校尉鲍鸿、右校尉兼(北军)步兵校尉淳于琼。五校皆可为我所用。”

长乐宫,长秋殿。

袁绍悄悄点头:“子远乃高士。与绍及孟德,皆少时老友。正因你我乃故交,绍有一肺腑之言,不吐不快。”

“请。”袁绍一饮而尽。

“本初当知,我并无异心。”炉上酒已温,许攸亲手斟满:“且满饮此杯。”

“此罪何来?”宋典喜问。

袁绍遂取出一绢书:“子远且自观。”

何进又将寺人名籍,呈给帘内何太后御览。

“永乐董太皇!”世民气领神会。

“大将军,既决计已定。朕亦无言。”何太后不置可否。

赵忠、张让、毕岚、宋典、封谞、郭胜。残存中常侍,悉数参加。

何太后看后疑道:“可曾删减。”

“愿闻其详。”许攸再拜。

“妙在那边?”许攸亲身煮酒。

“屯骑校尉鲍鸿、步兵校尉淳于琼,身兼二职,常日驻北军大营,并不入西园。”赵忠告道:“淳于琼所部,实由左校夏牟代为统领。夏牟,乃中常侍夏恽之弟也。阿阁兵乱,夏恽被剁成肉泥,骸骨无存。夏牟焉能无恨。若我等俱亡,黄门后辈,何故独存。为兄为己,夏牟必无贰心。”

“然也。”封谞高深一笑:“何进‘专杀摆布,擅权以弱社稷’。故二宫太皇,责令三司会审。我等受命而行。如何进不从,格杀勿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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