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饭,用饭。
饶是方才入职的双博士服虔,亦不免俗。深夜入馆,与司马徽促膝详谈,又抵足而眠。
服虔亦笑:“正因与先生数日长谈,故才晚来。”
“喏。”凡豪杰,视神鬼,皆类似。刘备之心,郑泰自能体味。
宫妃纷繁前去东宫,哺养季子。刘备则往正殿,朝会群臣。
当真,只是机遇偶合。还是说……
言下之意,若非与水镜先生结识,服虔早已北上蓟国。换言之,恰是水镜先生的呈现,让服虔与何苗、曹操等人,亭舍偶遇。
“服从。”士异领命而出。
安车驷马,朝发夕返。
本觉得会妥妥婉拒。岂料水镜先生笑问:“不知王上,欲授老朽何职?”
先人诚不欺吾。
郑泰幸不辱命。将水镜先生迎入王都国宾馆。
自汉今后,再难觅高楼。
五日一朝,雷打不动。便是无朝之日,刘备上午亦会亲往正殿理政。若事发告急,二位国相可随时入宫面奏。蓟王酌情专开朝会,传命都城内肱股重臣与会。下午则返宫中,入藏书阁核阅公文,或研读名篇佳作,百官贺帖。日日不缀。
本日亦不例外。
刘备笑问:“不知子慎也在。”
刘备只微微一愣。公然喜怒不形于色。略作考虑,这便言道:“门下署,门下祭酒一职如何?”
刘备问道:“莫非水镜先生此来,亦是赴群仙之会。”
“非为本身,而为士异。”刘备答曰:“所谓‘后继有人’。少时与母亲、长姐,相依为命。将心比心,能有子嗣常伴身侧,长情可寄,人生才算美满。”
侍寝名册,常换常新。再加蓟王常常兴趣而至,亦多出人意表。然总归是泽被后宫,肥水不流外人之田。
本该欢声笑语,其乐融融的大殿,一时落针可闻,氛围难堪。
“天命有归,龙向天飞,盖应在王上也。”水镜先生直言。
许师钟瑷、冥蝶骆晹、幽姬卢暒,三人面貌出众,皆有殊色。然在百花丛中就坐,却也一时难觅芳踪。
“姐姐所言极是。”刘备悄悄点头:“再拖,恐难生养。”时下当属晚生晚育,再拖便成大龄产妇。
“如此,且命四方馆吏,好生欢迎。万勿骄易。待诸事毕,孤当亲往四方馆拜见。”刘备遂言道。
“且往四方馆一行,替孤拜见远道而来的水镜先生。”
“谁?”能令蓟王吐哺相问,足见事大。
正殿内,郑泰等门下署吏,列席作陪。无家臣时,私臣可就近落座。若遇摆布国相,或王傅黄忠等重臣入内,再移位侧席不迟。侧席、正位,以摆列整齐的立柱为分界。相邻立柱之间,常置帷幕竹帘,豆割表里。内里为百官正位,帘外及墙,乃称侧席。
水镜先生,在颍川士人中,享有盛名。知其入馆,便有蓟国高官,连夜登门拜见。
“公业。”刘备思前想后,水镜先生之事,还是宜早不宜迟。
“孙主簿正星夜兼程,返回蓟国。”王妃笑道:“宜将国令早日聘入家门。”
“哦?”说者偶然,听者成心:“不知子慎与先生乃是旧识。”
“昨日人已登黄金台。正居住四方馆中。”士异再答。
“若便利,请来宫中一见。”刘备又叮咛道。群仙会聚,假言神鬼。敬而远之,刘备实不想蹚这趟浑水。
富不过蓟国,神不过蓟王,仙不过蓟妃,美不过蓟宫。
水镜先生笑道:“月前,老朽曾往荥阳探友。席间与子慎了解。言及《左氏春秋》,颇多同感,故相谈甚欢。”
“知我者,长姐也。”刘备欣然一笑,密意尽显。
宾主落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