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夫活着之时,一贯将弟子视若己出,公子亦必不例外,切莫客气才是!”
徽妍在前面听着,很想提示母亲别这么热忱,却插不上嘴。再看兄嫂和王萦,皆笑容满面。王萦跟徐恩也说得热烈,会商着长安的新奇事,徽妍闻声王萦对徐恩说,若宫中有甚么时髦的打扮,他必然要奉告她。
王璟闻言,暴露赞成之色:“这有何难,先父所著册本,皆在书房当中,待鄙人引公子去便是。”
陈氏在一旁看着,和声道,“日暮亦无妨,姑君,刘公子与徐内侍远道而来,妾这就让家人备宴,一同晚膳。”
此人说瞎话的本领真乃她此生所见之最强,明晓得他没有说实话,叫真起来倒是句句实话。
徽妍面红耳赤,急道,“他不可!”
“公子请。”徽妍只得道,还了礼,表情别样忐忑地领着他往堂后而去。
“听闻太傅藏书,贵质不贵量,未想却也有这么很多。”他说。
徽妍听得此言,不由再瞅向天子。
直到他们消逝在桑林的那边,徽妍的心才真的放下来。
内心只要一个动机,若坐鄙人首的那位是先帝,她家大抵不止会被离职免爵吧……
戚氏听了天子的话,看他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垂怜,叹口气,“公子此为,亦是道理。”说着,对王璟与陈氏道,“公子年纪轻简便要掌家,还要扶养弟妹,岂是轻易的?可见公子情义深重,为人良善。”
天子的眉梢微微扬了扬,将手中的竹简放归去。
“如此,伯钧,你致书给叔容。”戚氏道,“让他去刺探刺探,刘公子到底出身如何。”
抬眼,他的目光自上方瞥来,仿佛统统了然于胸。
“未知刘公子可好下棋?”他问。
呃……徽妍听着,不由瞅向天子。大宛良驹的事她也晓得,就是天子赐给王恒的。
“怎会是宗室,”陈氏点头,“宗室后辈个个眼高于顶,你何曾见过有这般谦恭识礼之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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徽妍又闷闷咳了两声。
只见他神采仍旧无改,莞尔,“鄙人父亲并非官吏,鄙人亦乃近年方定居长安。”
徽妍俄然被杯中的水呛到,咳起来。
徽妍天然晓得这些,那事也不必坦白,道,“恰是。”
戚氏讶然,“后代呢”
徽妍道:“父亲身幼爱书,此乃毕生堆集,天然很多。”
“哦?”徽妍讶然,看向戚氏,只见她手里拿着两张木牍,亦是笑意盈盈。方才在堂外,她听到世人说的热烈,还担忧是在妄议“刘公子”,唯恐肇事。本来是为了此事,徽妍放下心来,不由也暴露笑意,“恒书中说了甚么?”
王璟一喜,道,“如此,鄙人在后园常备棋盘,何不对弈一局?”
“非也。”天子将简册塞归去,拍鼓掌上的灰,转过身来,正对着她,“我说过,本日登门,乃为拜见先师及夫人。”
天子答道:“未曾。说来忸捏,鄙人父母皆已离世,兄长亦殁于董李之乱。鄙人在家中照顾财产,扶养弟妹。”
“天然师为了你啊!”戚氏将她的手拉过来,“多好的男人,文质彬彬,知书识礼,若家世好,难道良配!”
徽妍早被母亲和陈氏别成心味的目光盯得耳根发烫,此时听得这话越说越无边,忙道,“母亲,天将日暮,公子想来还要往还家。”
“母亲,”她强忍不满,委宛道,“还是兄长去合适。”说着,朝她悄悄使眼色。
戚氏瞪了王萦一眼,王萦自知失语,忙捂住嘴,看向徽妍。
天子看看她,有些玩味,“为何?不是说喜好他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