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不知韩镜是何时捡了,收在这里。
而年纪相若的傅氏留在府里,只会提示他当时的狠心舍弃,默许韩蛰撤除唐解忧。
冷厉决然,跬怒愤激。
京兆尹诘问下落,唐敦只说将人交与范自鸿后他便分开,不知韩少夫人去处。
贰心存惭愧, 不止因未能庇护女儿遗孤,也因重担在肩, 没能教诲好外孙女。
“大业。但这回是祖父肇事在先。”
韩镜拍案而立,神采青白交夹, 微微抬头看着韩蛰冷厉的神采, 脑海里倒是当日相府后园, 唐解忧哭着求他庇护,却被韩蛰狠手杀死,满眼惊骇的撞在墙壁,香消玉殒。那场景曾数番入梦, 将他在甜睡的夜里惊醒, 独安闲空荡的庆远堂盘膝而坐,回想唐解忧初入相府时的灵巧,临死之前的偏执。
诸般证据摆在跟前,京兆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,唐敦终是认罪,承认是他脱手劫走。
“我便执意杀她,你待如何!杀我抵命不成!”韩镜斑白的髯毛气得乱颤。
“只是想劝祖父罢手。解忧走到那步地步,也是我考虑不周,没能让她尽早断念,反而偏执走上歧途。也是我取了她性命,来日泉下相见,我自会去跟姑姑和祖母请罪。”韩蛰脊背微绷,声音冷硬,“此事跟傅氏毫无干系,祖父何必迁怒于她。”
京兆尹瞧着三位相爷,有点头大。
府中大事须超出于私交之上,不止韩蛰如此,他更得做到。这回闹到如此地步,确切令他始料未及。更没想到,韩蛰会说出那种话。
“以是――”韩蛰抬眸,皱眉道:“祖父是执意要撤除傅氏?”
却未料时至本日,韩蛰的情分竟会到如此境地――
韩蛰展开,上头是遒劲刚硬厉的三个字――“和离书”。
永昌帝耐着性子坐到此时,对这些朝政的琐事早不耐烦,听韩镜跟众臣在底下商讨,他便将新得的一串沉香木手钏拿出来,看珠子上奇巧精美的雕镂。
见韩蛰退回远处,趁着旁人再开口担搁他用膳前,叫刘英宣布退朝,仓促走了。
百官跪安,范逯伴同膜拜,却还愣在那边――明日衙署关门过年,京兆尹哪怕查问出成果,也必会拖到年后再禀报。韩家来势汹汹,年后范自鸿可否官复原职还一定,他站了半晌,从速出殿,回府跟才下值的范自鸿商讨去。
祖孙间的争论只在府内,朝堂之上,仍同心戮力。
韩蛰端然拱手,“不如暂夺他职位,交京兆尹查问。”
韩蛰所说的自责迁怒,更如利箭又狠又准地刺入心肺。
他顿了下,眼沉墨色,目光锋锐,“至于唐敦,我必取别性命!”
韩镜知他认得此物,轻拍桌案,“畴前我如何提示,你如何承诺我的?”
四目相对,如龙虎对峙。
邻近除夕,这是旧年最后一场朝会,过后衙署闭门旬日,很多事便须在此时尽早议定。冯璋兵变安定,江东如何安设、淮阴如何稳住,皆须朝堂议定,由各州长史早日安民。江山广袤,六部每日琐事多不堪数,须拿到朝堂的也很多,挨个论完,竟然将近晌午。
书房里顷刻温馨下来,韩镜站在桌旁,神采犹自涨红。
中间范逯当即道:“疑罪从无,怎可因这空口指认夺他职位?”
“我肇事是为断你邪念,不再耽于私交!待事成后,你如何行事我都不过问。但事成前,世人道命都系在你肩上,决不准有半点讹夺!身在疆场,锦衣司的事都顾不过来,却还惦记那傅氏,这是你该有的行事?”
昨日受命查案后,他看得出韩蛰阴霾肝火,没敢担搁,当即派出捕快去找韩少夫人下落,又找人对证查问,将唐敦呈现在各处的时候串出。加上相府另有个曾被打晕的枇杷,坚称打晕他的就是唐敦本人,便有了眉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