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半晌,精光湛然的眼中蒙上黯色,他徐行畴昔,将那碎出裂纹的瓷杯捡起。

韩镜盯着瓷杯上极细的裂纹,皱眉时,额间皱纹愈深。

“我肇事是为断你邪念,不再耽于私交!待事成后,你如何行事我都不过问。但事成前,世人道命都系在你肩上,决不准有半点讹夺!身在疆场,锦衣司的事都顾不过来,却还惦记那傅氏,这是你该有的行事?”

韩镜拍案而立,神采青白交夹, 微微抬头看着韩蛰冷厉的神采, 脑海里倒是当日相府后园, 唐解忧哭着求他庇护,却被韩蛰狠手杀死,满眼惊骇的撞在墙壁,香消玉殒。那场景曾数番入梦, 将他在甜睡的夜里惊醒, 独安闲空荡的庆远堂盘膝而坐,回想唐解忧初入相府时的灵巧,临死之前的偏执。

韩蛰所说的自责迁怒,更如利箭又狠又准地刺入心肺。

“我只问你,大业跟女人,谁首要?”

“和顺乡是豪杰冢,若孙儿耽于私交,带累府中大事,须写和离书,送她出府。”韩蛰记起旧事,声音愈发僵冷,话锋微转,“但祖父也曾承诺,不伤傅氏性命。”

当初奉旨攀亲前,他就曾警告韩蛰,毫不成耽溺私交,韩蛰也满口承诺。去岁出了长孙敬那回事,他探听态度,韩蛰也曾信誓旦旦地说,娶傅氏只为安排,没半点情分。直至唐解忧死时,他垂垂发觉不对,便欲在韩蛰动心深陷之前将傅氏斩除。

而年纪相若的傅氏留在府里,只会提示他当时的狠心舍弃,默许韩蛰撤除唐解忧。

“大业。但这回是祖父肇事在先。”

此言一出,群臣哗然。

几十年官吏沉浮,他忍耐得住。

百官跪安,范逯伴同膜拜,却还愣在那边――明日衙署关门过年,京兆尹哪怕查问出成果,也必会拖到年后再禀报。韩家来势汹汹,年后范自鸿可否官复原职还一定,他站了半晌,从速出殿,回府跟才下值的范自鸿商讨去。

中间范逯当即道:“疑罪从无,怎可因这空口指认夺他职位?”

永昌帝耐着性子坐到此时,对这些朝政的琐事早不耐烦,听韩镜跟众臣在底下商讨,他便将新得的一串沉香木手钏拿出来,看珠子上奇巧精美的雕镂。

“既有怀疑,又是嫌烦亲口指认,皇上――”韩蛰看向御座上的永昌帝。

冷厉决然,跬怒愤激。

“范自鸿还在禁军当值,未能查问。”

“也不是空口指认。”有御史上前,恭敬道:“臣受命监察百官,曾留意范自鸿平日行事,事发前他与唐敦来往过密,确有证据。”

府中大事须超出于私交之上,不止韩蛰如此,他更得做到。这回闹到如此地步,确切令他始料未及。更没想到,韩蛰会说出那种话。

京兆尹诘问下落,唐敦只说将人交与范自鸿后他便分开,不知韩少夫人去处。

好轻易议完了,永昌帝才松了口气,就见韩蛰回身,问京兆尹查案停顿。

“他是祖父的人,不是我的。”

跟锦衣司酷刑逼问的行事分歧,京兆尹对着满都城的权贵,没胆量使狠厉手腕,便只能多费些力量。

韩镜嘲笑不答,豁然回身,从书架角落取出卷书,从中抽出张纸。

昨日受命查案后,他看得出韩蛰阴霾肝火,没敢担搁,当即派出捕快去找韩少夫人下落,又找人对证查问,将唐敦呈现在各处的时候串出。加上相府另有个曾被打晕的枇杷,坚称打晕他的就是唐敦本人,便有了眉目。

见韩蛰退回远处,趁着旁人再开口担搁他用膳前,叫刘英宣布退朝,仓促走了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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