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不起战事,对都城平常官员的影响仿佛不算太大。

落日最后一抹余晖罩在藏晖斋上,他的背影显得衰老,乃至有佝偻之态。

屋里头和缓,又铺着和缓被褥, 昭儿穿了两层绵软的衣裳, 头上戴着虎头帽, 也不消襁褓, 小小的身子在他臂弯里格外幼弱。昨晚借着灯烛瞧得不敷,这会儿天光大亮,小家伙的面庞幼嫩光滑,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瞧着他,仿佛茫然。倒是头产生得好,乌黑富强,再长大些,必定更都雅。

山南蔡源济遇刺身亡的事传到都城,大半官员已是见怪不怪。

“那就……银鱼汤!”令容没再客气,眉开眼笑,“辛苦夫君。”

蔡源济本就有取而代之的心机,靠着山南那半边力量一定能成事,有了范家助力,焉能不喜?

降落的声音还在耳边缭绕似的,那眼神像一簇火苗印在心上。

谁知昨日杨氏将动静抱过来,竟是个男孩?

“叫爹!”他抓住两只嫩藕般的手臂。

一片心照不宣般的安静里,唯有范自鸿闻讯大惊――

活到这把年纪,儿孙都已成才,二房韩徽和梅氏的孩子都能在他膝下叫太爷爷了,现在韩蛰这边重孙出世,说不欢畅那是假的。

屋里,令容将睡着的昭儿递给奶娘,带到侧间去睡觉,她靠着软枕养神。

令容吃了半碗, 剩下半碗尽数被落入韩蛰腹中。

蔡源中虽不算铁腕强权,毕竟是只老狐狸,膝下四个儿子的事都顾不过来,先前虽给儿子娶了甄家女儿,本身却摆出不偏不倚的姿势。甄家遭难时,他半点都没有脱手相救的意义,待甄家倒了,他仍打着忠君的名号,不肯松口。

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,且心胸芥蒂,闻声动静,也只当知情罢了。

韩蛰也没往书房里走,只站在韩镜身边,帮着扶花枝,低声说了在山南的安排。

韩蛰忍不住露些笑意,就势靠在令容身边,让昭儿趴在胸膛。

皇家式微,昏君当政,朝堂上韩家的权势如日中天,外头的几位节度使虽能对韩蛰昂首称臣,一道安定冯璋之乱,肃除陆秉坤之患,却还是趾高气昂的姿势,不太将永昌帝放在眼里,为握紧军权,内里肃除劲敌的事并很多。

韩镜斑白的髯毛颤了颤,道:“你安排就是。”

但那倔强姿势用在他身上,却如闷钝的刀割在心头。

通俗的眼睛睇着她,扫过被拨得狼藉的衣裳,他已换上了相爷的端肃姿势,声音低得唯有她能闻声,神情一本端庄,却意味颇深。旋即往外头去,自将门下侍郎那套官服穿齐备,昂然走了。

“有股奶香。”

傍晚落日斜照,因昨日一场雨将暑气洗净,可贵风清气凉,韩镜正在花圃旁活动筋骨,修剪门前花木。

这宗大事说罢,话锋一转,道:“昨日傅氏诞下个男孩,祖父想必闻声了?”

令容嗔他,将昭儿抱过来,取了襁褓包住。

娘亲的身材柔嫩暖和,带着点香喷喷的奶香,那襁褓更是软绵绵的,比韩蛰硬邦邦的胸膛舒畅很多。昭儿醒来已有好半天,靠在令容胸前,不一会儿便呼呼睡去。

他说的三位都是在朝堂于韩家有助力的。

藏晖斋里松柏苍翠,老槐阴翳。

语气不再冷沉,跟畴前的刚强顶撞和争锋相对差异。

……

韩镜沉默半天,缓缓点头,将手里的铁剪丢下,没出声,只负手往书斋里头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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