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樊衡对锦衣司在各处的权势知之甚详,将大抵途径在落满灰尘的桌上画出,又特地点出两个处所,“我受命南下时,将军已到了潞州一带,带着十万雄师压阵。前锋刘统被韩蛰反对在恒城,两军对峙。等将军的雄师到达,便可合力撤除韩蛰。我们绕道洛州,往北走百余里有军士庇护,性命便可无忧。”
除此而外,便剩下从东边绕行,取道洛州,折而北上。
令容内心又是震惊,又是担忧,因手脚被捆得难受,神采愈发惨白,眼底也垂垂添了嫌弃气愤之色。
更古怪的是樊衡。
樊衡叛变锦衣司, 私纵犯人的事在都城并未张扬, 范自鸿自知这点事难以重创韩蛰,且不想平白肇事上身, 也没在暗处做手脚。
明显是范家对樊衡仍有疑虑。
他点头称是,因藏身傅家的这几日动静闭塞,又问北边战况。
先前韩蛰数次惩罚樊衡, 在事发后便向永昌帝禀报, 降其为千户,汲引郑毅为副使。
内心气愤之极,满腔肝火下,令容没忍住,朝着樊衡重重呸了一声。
这事情范自鸿是晓得的,便踱步过来,“同是朝廷高官,范兄也太受委曲。也难怪韩蛰众叛亲离,申明狼籍,那样重色轻义的人,本就不值得跟随。”
随后放手,将令容今后一掀,重重撞在背后的墙上。
两人一唱一和,如锋锐的刺扎在令容心上。
……
范自鸿在旁瞧着,蓦地一笑,“对着个女人,樊兄还真是不肯包涵面。”
“看在昔日跟韩蛰那点友情上,劝说少夫人一句,言多必失。”他背对范自鸿,眼底锋锐稍敛,“范兄会怜香惜玉,我却只认明主号令。若还出言不逊,锦衣司的酷烈手腕,我不介怀让少夫人也尝尝。”
自都城一别,两人也是好久没见,不过樊衡自西川展转北上,悄无声气投身范家的事, 范通却已在家书中向范自鸿隐晦说过。因樊衡做事周到, 不但将锦衣司追捕的眼线甩开, 还帮范通策反了数位锦衣司在河东的眼线, 承诺将锦衣司诸般手腕倾囊相授,范通戒心虽未尽消,言语之间却已有了筹算重用之意。
令容仍旧愣愣瞧着他。
令容临时猜不到,但从目下景象来看,河东对樊衡绝非完整信赖。
声音冷酷,乃至带几分调侃。
她能勉强平静已是艰巨,哪还经得住这变故?且韩蛰文韬武略,铁腕厉胆,是她的夫君,更是昭儿的父亲,那样环球无双的人物,岂能容他两人贬低诽谤?
樊衡遂出门,扫了眼隔壁窗边模糊绰绰的身影。
因锦衣司行事向来隐蔽狠厉,虽有人感觉古怪,却也不敢等闲探查内幕。
当晚,令容便明白了樊衡的企图。
双手被缚,隔着窗扇也瞧不见外头的动静,她便面朝墙壁侧躺着,蹙眉思考。
“奉上门的人质,带着会有效处。”范自鸿掀唇笑了笑,“樊兄不想打个号召?”
现在暴躁无用,樊衡只能一笑了之,道:“我去找些饭食,今晚先歇着,明日早点出城。”
对于樊衡,他便也多几分喜爱,语气非常熟稔。
气得太狠,声音都在颤抖。
韩蛰的老婆的身份,是范自鸿劫的人质,也是给他奉上门的绝佳帮手。
是以那张熟谙的脸呈现在跟前时, 令容满心惊诧,杏眼几近瞪圆,半天也不敢置信。
“这事自有父亲安排,樊兄何必担忧。天气不早了,有吃的吗?”
屋里各处都有灰尘,方才令容一通死命的咳嗽,面庞仍旧涨得通红。
这明显是避而不谈,不欲向他透露一星半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