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很低,没了初见时的震惊气愤,倒哀告似的。

但范家在京畿的动静关乎奥妙,实在令贰心惊。

令容手腕仍被捆着,拿着勺子扒饭,甚为艰巨。

范自鸿夜里半睡半醒,见樊衡尽忠职守,没半点私纵令容的行迹,加上这两日樊衡帮他甩脱锦衣司数次追缉围困,愈发信重。

“等战事安定,朝廷自会论功行赏,樊大人投奔范家的事没旁人晓得,仍能居于高位。我夫君向来信重你,锦衣司的事也都交给你打理。范自鸿并不信赖你,看不出来吗?”

“范兄。”声音从背后传来,冷沉如常。

一窗之隔,正佯装望月的范自鸿蓦地眉头一紧。

“何故见得?”范自鸿谨慎挑眉。

令容连日言语教唆之下,两人虽未提起,对令容的心机筹算却都心知肚明。

幸亏范自鸿毕竟出身高门,虽对韩家仇恨颇深,倒是凭真本领在疆场上跟韩蛰争凹凸的脾气, 不至于欺负一介弱质女流。挟持令容, 也不过是为威胁韩蛰,借以保命罢了。因院中有三间屋子,自挑一处睡了, 仍将令容锁在侧间,由樊衡在外看管, 每半个时候出来查抄绳索。

次日大朝晨,樊衡便寻了几匹马,趁着天蒙蒙亮时出城。

劈面两人仍只用饭不说话,令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,“昨日用饭,我还闻声客商议论,说范大人的军队节节败退,倒是我夫君一起势如破竹,不止击退叛军,还收了河东两座城池。朝廷有我夫君率兵平叛,有杨家镇守京师,剿平兵变是迟早的事。”

可惜范通父子戒心太高,想操纵樊衡在锦衣司练出的手腕做助力,又难敏捷对这位锦衣司副使完整信赖,军政的事虽暴露了半数,似这等要紧奥妙却捂得死死的。

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惯常冷沉的眼睛收敛锋芒,只将范自鸿觑着,稍带洞察般的笑意。

因范自鸿藏身的院落只是处不起眼的民宅, 近处便只要几处门面甚小的店家, 卖的也都是四周百姓家常吃的饭菜。

“刘统前锋在前,调虎离山,实则是想趁韩蛰远在东边,趁虚而入,对不对?”

“嗯。”樊衡点头。

他对锦衣司的诸般手腕了如指掌,对于起锦衣司的眼线来,比范自鸿短长很多,出城时假装得隐蔽,倒没惹来费事。不过毕竟三人同业,令容虽是人质,也是累坠,出城后不久,便被锦衣司眼线盯上。

令容手腕被捆, 双手倒还能动, 拆了油纸包裹,慢吞吞地啃下去。

“西边另有京畿守将,并不轻易篡夺。”

令容悻悻地缩了缩脑袋,没再说话。

两位虎将的饭量不小,樊衡带了四样菜和一盆香喷喷的米饭, 外加一盘切牛肉。

当晚过夜山寺。

范家的事做得隐蔽,旁人无从得知,令容明显是从杨氏口入耳到的。那杨氏是相府夫人,又是京畿守将的亲mm,莫非是发觉了端倪?

不过数日忐忑,见范自鸿并没筹算伤她性命,令容猜得他的顾忌,反倒少了些害怕――她虽是个累坠,却能在关头时候帮范自鸿挡箭,从韩蛰部下博个活命的机遇。若到了河东地界,更能成为活生生的钓饵,滋扰韩蛰。

范自鸿忙错开两步,走至中庭,门扇微响,樊衡健步而出。

这明显是提起范家在京畿守军做的手脚了,范自鸿神采骤变。

是以他不但不能帮令容逃脱,免得范自鸿起疑,还需借令容推波助澜,让范自鸿松口。

樊衡行动微顿,声音冷沉,“再多说,毒哑了你。”

令容“嘶”的一声痛呼,又抬高声音道:“我是诚恳相劝。这场战事,范家必输无疑。夫君的勇猛善战就不提了,老太爷丧事之前,京畿设防,我也曾听母亲提过,范家曾在京畿守军中――”她蓦地将声音压得极低,只收回些许呼气般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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