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世人发问,@ 李从璟向李嗣源先容起李琪来,“李大夫者,士家以后,祖上李憕,为天宝年间吏部尚书。李大夫幼年以词赋诗颂闻名,十三岁作《汉祖得三杰赋》,文中有‘得士则昌,非贤罔共,龙头之友斯贵,鼎足之臣可重,宜哉项氏之败亡,一范增而不能用’之言,为当时宰相王铎所重;及作诗,有‘将从天上去,人自日边来’之句,王铎是以赞其为真凤。”
说完这番话,李从璟回身对安重诲道:“为朝廷荐相,是但愿为相者能为国度社稷着力,上解君忧,下安百姓,安公说孤王此言对么?”
王氏起先为梁将刘寻在汾州买的侍儿,年将及笄,生得一副绝色,眉如远山,目如秋水,人称“花见羞”,刘寻对其非常宠嬖。后刘寻死,王氏无家可归,流落汴梁。此时有人在安重诲面前奖饰王氏美色,安重诲旋即将此事告之于李嗣源。
“陛下千万不成!”不等李嗣源话说完,安重诲仓猝插话,焦心之下,声音颇大,见世人望来,略有局促,和缓了语气,持续道:“那李琪虽有申明在外,不过是浪得浮名之辈。臣闻此人志大才疏,之前为伪梁之臣时,因不分官吏‘摄’‘守’之别,为朱温降罪,几乎放逐,是赵岩之辈为其讨情,才幸免于难!赵岩者,奸佞也,他既与赵岩为党,其人如何可见一斑,怎能为相?”
安重诲呆了呆,神采有些发白,嘴伸开又闭合,与孔循面面相觑,都已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不安,两相无言,却已无计可施,只能诺诺拱手,“陛下圣明!”
这话当然对,安重诲不能辩驳,拱手道:“秦王所言甚是。”
温琪得知此事,不但不敢说甚么,反而暗生惊骇,多日装病不敢出门。
如是李嗣源等了一月,仍不见安重诲有所安排,遂二次向安重诲提及此事。哪知安重诲勃然大怒,道:“臣已说了,迩来并无空职,倘若陛下必然要将其安插出去,唯有枢密使一职!”时安重诲正兼枢密使之职。
秦州节度使温琪入朝,恭敬有加,并且情愿留朝为官,李嗣源天然欣然,先封其为左骁卫上-将军,筹算另行侧重安设。因而李嗣源召安重诲筹议,言道:“温琪乃是老将,应选重镇封其为帅。”谁知安重诲理都不睬,竟然答道:“现在各镇并不缺人,今后再说吧。”
“依秦王之言,李大夫才学既高,亦能为国解忧,的确为贤能之臣。”李嗣源抚须沉吟,“如此说来,以李大夫为相倒是可行”
史乘说安重诲“挟权胁主,党同伐异,难以尽述”,可谓字字史实。
“父皇圣明!”
安重诲这话半是有理半是口不择言,李嗣源略感不喜,却也不免顾虑,但是李从璟却已接话道:“考校天然不必,这也非是考校。朝臣有上书言国事之责,父皇只需通传二位大人,让两位大人上书陈经国之要便可,别的不必多言。要解君忧,必先知君之所忧,要安黎庶,必先知黎庶之所不安。若真是贤才,待上书呈达君前,自见分晓!”
“天然如此。”安重诲神采稍异,他总不能说不是。
如此骄横做派,放在凡人身上实在匪夷所思,但是自打李嗣源继位以来,安重诲自恃功高,又因李嗣源偏疼,在朝堂上向来目中无人,仿佛众臣之首,其人虽有诸多不是,饶是任圜都不敢多言,平常臣等或者避之不及,或者为其马首是瞻,如此便更助涨了他的放肆气势。哪怕是面对李嗣源,他也敢劈面为忤。